人看人—德国见闻

白斌 2004

画展-2.JPG

德国的土地是如此的恬静美丽。

当电气火车的自动推门准确的关闭,有效的挡住仍然冰冷的空气,于是我第一次开始在欧罗巴大陆上奔驰。。。窗外的风景深深的吸引了我:缓缓起伏的土地被干净的绿色麦苗覆盖,黑灰色的道路上不时闪过银色的汽车,常常是那茂盛的寒温带灌木把我的视线短暂的遮挡住却又把一片片美丽的农庄和小镇让出来。墨绿色的森林则整齐的分布在山的上部时而相连时而断开。

  耳膜开始出现一阵紧似一阵的压迫感,心脏的搏动声在体腔里逐渐轰鸣,细小的气泡开始从鼻孔泄出,虽然已憋到全身肌肉颤抖,我仍不想离开清凉的水底。鱼儿在礁石旁游动,伸手可及。水草从暗黑的水底冒出。有些条形草叶漂浮在静静的湖面,与向前游动的面颊或下颌相碰。可以感觉到其锋利的叶沿和蜡质的叶面。托尼架着眼镜在旁边慢慢的游着一边大声对我说这是她从小就常来的地方。“我小时候常常从那面岩壁顶上跳下,”她望着那面黑色的垂直石壁,“这湖是我的朋友。” 天空暗下了一些,乌云聚集成团后大颗大颗的雨滴开始击打着水面,一朵朵水花此起彼伏的在身体周围显现,频率越来越高。雨水比湖水更冰凉,已上岸准备更衣休息的托尼高兴的大叫着又撑着石头下到水里,八十岁的她眼里闪着一丝光。托尼的父亲是二战时纳粹的军官,当我和她谈起那段历史时她情绪激动的说:“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那麽多‘为什麽’,人们总是在谈论这些。” 雨慢慢停了,光线又回到这个被山和森林围绕的湖。在换衣服的时候我不经意的瞥见托尼的身体,看上去和小孩子的性别特征一样白胖胖的。人老后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不是吗?

  “巴勒斯坦政府是鸡!”犹太人约尼告诉我,“他们被极端份子所左右,那些人叫他们干什麽他们不敢不遵命。”和我同岁的他当过三年以色列的坦克驾驶员。十岁时他父亲带着全家从法国迁到以色列——那个地处沙漠,干旱炎热的国家。摩西的子民顽强的在周围全是敌意目光和诅咒下扎下了根,以举世闻名的“滴灌法”在沙漠中建起了一座座绿色的农庄,也造出了精良的乌兹式冲锋枪。只是有时候把房子修到了别人的地里。

在德国学习电子设备制造的约尼将来想研制激光仪器。每个周末他会换上黑色的长裤和黑色的皮鞋去附近的一座犹太人教堂做礼拜。“上帝的荣耀之光笼罩着每一个人”他向我翻译着嵌在教堂上的那段希伯来文。而犹太人的六角星是大卫王的标志。可那也是藏传佛教中女神瑜珈母­—多结帕姆的标志,这之间会有联系吗?约尼的口头禅是:“告诉我哪里有派对,这儿太闷了!”“愚蠢的德国人!”。我常常玩笑的称他为“丑陋的犹太人”他也一点不生气。

  德国的人口虽然以日耳曼民族为主,但自二战后有许多土耳其人作为战后重建的工人来到德国并留下了。他们保留了相对传统的伊斯兰生活方式,妇女外出仍需戴上纱巾。然而在土耳其本国社会风气却已非常开化,从几个近期来自土耳其的青年可以看到他们的区别。就像中国画在海外和海内的状态一样。

  在参观了几个主要的艺术展览馆后,我的感受是:当代艺术在德国发展的非常兴旺,德国的大众对于当代艺术的认同来源于德国社会的高度发展,这个民族有非凡的勇气去探索新的可能性,大量的当代艺术品被收藏在博物馆,例如:法兰克福现代美术馆,K20现代美术馆,K21现代美术馆,New Pinanthiok现代设计美术馆,汉堡美术馆等,大量社会财富都用于支持当代艺术这一块。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德国的现代建筑是如此的富于创新性,比对其传统建筑样式完全是“另起炉灶”创造出又一个令人瞩目的高度。这对于我怎样看待自己的历史和传统,怎样继承和发扬传统有了一个直观认识的机会。